楼梯上的声控灯闪烁着，明明灭灭，将那些晦涩不清的神情隐藏起来。
“路上遇到小学同学聊了会。”
乔槐临时胡诌的，视线不由垂至地面上，不敢与他直视。
“不是说好一起吃饭嘛，饭呢？”
男生两手空空的走进房间，既没买菜，又没打包，怎么都不像是要一起吃饭的样子。
“忘了。”
冰冷而又简单的两个字，疏离而又陌生。
空气里一片寂静，顾许没有再问了。
他懒散地坐在沙发上，幽深的瞳孔敏锐专注，凝视着他。
“我有话要跟你说。”
这七个字犹如压顶的泰山，逼得乔槐透不过气。
“我也有话要说。”
他不知道顾许要说什么，但以朝夕相处的了解，肯定是自己想听又害怕听到的内容。
他不敢听，也不能听。
“那你先说。”顾许道。
静谧的气氛使得接下来的话变得难以启齿，好半晌乔槐才重新开口。
“你明天搬走吧，我要退租了。”
说完他走到床边，蹲下身体，伸手往床底下拉出一个行李箱。
顾许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难看了几分，冲上去拽住他的手臂。
“你什么意思，有什么话不能直接说。”
这一晚上，反常的吓人。
“你都要结婚了，你还住在我这干嘛？难不成还想把这当婚房啊。”嘲讽的声音从乔槐的薄唇中传出。
顾许僵在了原地，额角猛地一跳，他松开了男生被攥紧的手臂。
房中寂静无声，脑子里似乎有根细弦紧绷着。
有些事情嘛，主动坦白，还是被动知道，区别还是挺大的。
“都是假的，我和对方商量好了，联姻做戏而已。那女人你也认识，就董……”
“你不用跟我解释，咱俩也没什么关系。”
乔槐打断了他的话，难听的话从嘴里一个字一个字的蹦出来。
衣柜里的几件衣服被塞进了行李箱里，那些零零散散的生活用品，随意的堆在上面。
顾许感觉脑中的细弦一下子就崩断了，从头到脚被冰冷的水泼了一脸。
“你是这么认为的吗？我俩清清白白，什么事都没有。”
是呀，他俩还算清白吗？
恼怒的情绪在空气里肆虐，堵得人心口发慌。
乔槐眼皮掀起，异色的星目里尽是漠然，自嘲道：“不然呢？难道我还能在你明正言顺的妻子面前当个男小三嘛。”
“我…… 我没有这样想……”
顾许凝结的眉心还想解释什么，但被乔槐再一次打断了。
“顾许！你是顾氏影业的太子爷，我一介贱民高攀不起。你家看我不顺眼，伸个手指头一捏我人就没了。”
“但凡你能站在我的立场上考虑过，你就不应该再来纠缠我了。”
颤抖的声音，脆弱的让人忍不住心疼。
顾许定定地看着他，那些升腾的恼怒全散了。
忽然之间，他觉得自己还真不是人。
他好像没什么可解释的。
以他现在的能力，确实保护不了乔槐。
“是不是谁跟你说什么了？”
“不管谁说的，都不会改变结果。”
一阵无言，顾许只觉得心底发酸，喉咙干涩，艰难地开口道：“……对不起，是我的问题……”
这恐怕也是他第一次向人道歉，困难地挣扎着。
“我很快就会处理好，我会自立门户离开顾家的，以后……”
乔槐闭了闭眼睛，将手上的东西甩到地上，眼尾发红地站着，厉声说道。
“顾许，你不明白我的意思吗？咱们能不能好聚好散，以后不要再联系了！”
他没有办法在虚无的期待中生活，也没有办法在二十岁的年纪相信世上有永世不渝的感情。
这世间今日喜欢你，明日喜欢他的事情，比比皆是，阶级的差距、身份的差距，都会是两个人的障碍。
况且还有不被认可的性别问题。
爱情，本来就是大脑分泌的激素在产生化学反应而已。
顾许苦涩的笑了笑，很想当没听到最后一句话，可是不行，他的爱让对方难受了。
是自己先苦苦纠缠的，男生的痛苦也有他出的一份力……
“你是这样想的是吗？”
两人站在逼塞的房间里，一样的身姿挺立，都是顶天立地的男人，再矫情就没意思了。
仿佛有什么东西偷偷地剪掉了两人之间连接的那根线。
难听的话已经说了不少了，也不差这一句，乔槐回望着他，破损的星辰落在眼底，嘴里说出无情的话语。
“是的，你以后不要再找我了。”
顾许走了，当天晚上就走了，什么东西都没带走。
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瓢泼的大雨，狂风吹得雨滴撞在窗户上发出各种声响。
天色沉得让人喘不上气。
哪怕早已心如明镜，坚如磐石，仍然控制不住的难受。
犹如灵魂出窍，无所归一。
散落一地的杂物无人理会，房间内的灯也熄灭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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