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晓燕的手机响起时，她正在回宿舍的路上。电话是郑红霞打来的，说沈蓓蕾老人的病情发生变化，突然发高烧，现在很痛苦。
赵晓燕立刻折返，在路上恰好看到计程车，虽然只是两、三分钟的车程，她还是坐上了车。
回到医院换上白袍，小跑步赶往病房。
沈蓓蕾老人的病症与上次类似，叫唤没有回应，体温达三十九度。由于是第二次，赵晓燕已懂得要领，向郑红霞下达了检查指示之后，立刻联络负责的医师。
检查之后发现是胆管发炎的情况恶化，赶来的主治医师冯判断只能动紧急手术，将所有发炎部位切除，置换成人工胆管，虽不知沈蓓蕾老人有多少体力，但当下别无选择。
这次很快就联络上她的家人。二十分钟后，沈蓓蕾老人的女儿张丽梅便出现在医院里。
赵晓燕也进了手术室。尽管明天一早还有大手术，必须参与李成峰的大动脉瘤切除术这项大工程，但现在管不了那么多。
手术时间长达四小时，目前仍不知道是否成功。
望着护士们将沈蓓蕾老人推离手术室门口，她看到张丽梅和丈夫就在后面，冯医师正在向他们说明，夫妻俩专注地倾听，一边频频点头。
赵晓燕在加护病房观察术后状况时，冯医生来了。
“让我来吧。你最好去睡一下，明天还有手术吧。”
“不好意思，谢谢您。我在值班室，有什么事请叫我。”
“嗯，辛苦了。”
赵晓燕离开加护病房时，张丽梅和丈夫也正好从会客室走出来。两人一看到赵晓燕便站定，向她低头行礼。
“医生，我妈多亏你照顾了，谢谢你。”张丽梅说道。
“详细情况冯医师已经告诉两位了吗？”
“是啊，医生说接下来只能看情况……”
“是的，病灶已经去除了，现在只有靠本人的复原力了。如果烧退了，应该就没事了。”
两人同时点头。
“医生，那个，关于动脉瘤那方面。”丈夫先开口。
“是。”才刚动完癌症切除的大手术，现在就要提这个吗？赵晓燕开始感到厌烦。
“你说过，不会马上就破裂吧？”
“我们是这么认为的。”
“既然这样，”做丈夫的眨了眨眼才继续说，“如果我岳母能度过这个难关，等她好一点，我们想接她回去。”
赵晓燕盯着他看。“您是说出院吗？”
“是的。接下来是动脉瘤的手术，我们决定在妈有体力接受这个手术之前，接她回家照顾。”他和妻子互看一眼。
“是吗？这件事必须与冯医师及郑青山医师讨论，不过应该没问题。可是，之前您母亲表示过，住在这里比较轻松。”
赵晓燕的话，让做丈夫的有些难为情地搔搔头。“以前我们只图自己方便，真的很对不起妈。自家人不帮忙，本来治得好的病都治不好了。我们商量过了，既然医生都为我们这么辛苦，我们也要把自己做得到的做好。”
赵晓燕点点头。以前遇到这对夫妻都会产生的郁闷感，瞬间烟消云散。
“冯医生跟我们提过赵晓燕医生的事。”张丽梅说道。
赵晓燕大出意外。“提起我？”
“是的。真对不起，原来医生是住院医生啊，我以前都不知道。”
“我一开始应该说过了吧。”
“我想也是，只是不知是忘得一干二净，还是完全没听进去……，我一直以为医生跟其他医生一样。”
“没关系呀，这样想就可以了，对患者来说都一样。”
“可是，住院医生比较累吧！冯医生也说，好像都没时间休息吧？上一次也是，像今天，医生也是第一个被叫来的。”
赵晓燕的嘴角泛起笑意。第一次有患者的家人对她这么说。“因为我还在学习，这是我的本分。”
“可是，赵晓燕医生本来在心脏血管外科，跟胆管癌没关系吧？我们之前都没想到这件事，只把医生当作是妈妈的主治医生之一，真的很对不起。”
“这……，大多数人都是这样。因为住院医生要到各部门实习，累积经验，所以不太管现在隶属于哪一个部门。”
“话是这么说，医生的工作还是很辛苦。对不对？”
做丈夫的附和着点头。“听说，医生明天一大早不是还有手术吗？为我们忙到这么晚，接着又有大手术要做，医生的体力真好，我好佩服。”
“这个工作的确需要体力。”
“所以，我也跟老婆说，医生这么年轻，为了救妈妈尽心尽力，我们也要尽全力才对，所以决定把妈接回家照顾。”
他的话让赵晓燕的心头一下子热了起来，一时之间想不出得体的回答。
“真的很感谢医生。”做丈夫的这么说，妻子也在一旁再次行礼。
“哪里……，别这么客气。在沈蓓蕾女士好起来之前，让我们一起努力吧！”
“好的，拜托医生了，我们也会努力的。”张丽梅的眼眶有点泛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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