饭局设在王有庆的私人别墅。
他亲自开着一辆劳斯莱斯，把张扬接了过去。
张扬一进餐厅，就感到一股浓浓的暴发户气息扑面而来。
墙上挂着一幅幅游龙走蛇的字画。
漆红桌椅是明清时代的黄花梨家具。
盘碟碗筷是景德镇老字号的瓷器。
菜的是水晶熊掌、冰糖燕窝、红烧鲍鱼、清炖鱼翅、葱烧海参、香辣帝王蟹、蒜蓉澳洲龙虾、人参鹿茸汤。
酒的是窖藏了十年的贵州茅台。
也不管搭不搭，就凸出一个字，贵。
三代培养出一个贵族，他们这才第一代，还早着呢。
“张校长，请上座！”
一身青绿色唐装的王有庆，恭恭敬敬地说。
屋里还有五、六位和他年龄相仿的煤老板。
清一色的身穿唐装，颈挂佛珠，手上戴着翡翠扳指。
张扬也不客气，直接落在了主位。
其他人依次就坐。
王有庆分别介绍了诸人，张扬一一与他们握手。
然后一起举杯碰酒。
酒过三巡，气氛渐热，双方便闲聊了起来。
王有庆首先恭维起了他。
“张校长，听说您在一年内帮吴县长的儿子提高了180分，我们刚听到的时候，都以为是谣传呢。”
其他人也纷纷附和。
“是啊，提个80分，就已经是天大的新闻了，再多上100分，那天都要被捅破了。”
“要不是吴县长亲口承认，我们到现在都不敢信呐。”
“咱们三晋的名师，我也见过不少，但你张校长的这份本事，没一个人有。”
……
张扬微微一笑，谦虚地道：
“玉不琢，不成器，吴县长的儿子吴彬彬，就是一块璞玉，以前没有被很好的雕琢，所以成绩才会很差，我只是根据他的特点，进行了针对性的雕琢而已。”
众人又是一阵狂拍马屁。
“那也只有你张校长才能看出他是一块璞玉，别人还以为是一块顽石呢。”
“就算看了出来，不会雕琢，那也白瞎。”
“先有伯乐，再有千里马，千里马多得是，但没有伯乐把它们找出来，那就是普通的马。”
“是啊，你说那么多差生，难道就没有和吴县长儿子一样的，被庸师给耽误了？”
“肯定有啊，如果我们当年遇到张校长这样的好老师，说不定也考上水木燕大了呢。”
……
“其实……”
张扬一开口，众人立即停了下来，静静听他往下讲。
“人一出生下来，就开始被雕琢了。”
“父母雕琢他，亲戚雕琢他，老师雕琢他，社会雕琢他，每长大一岁，完成度就多一分，可塑性就差一分，到了高考的时候，雕琢正式完成，他所考的分数，就是雕琢的最终评分。”
“精辟！”
“深刻！”
“太有道理了！”
“张校长的话让我茶壶灌顶，一下子就悟了。”
“什么茶壶灌顶，是提着壶灌顶，提壶灌顶。”
“那也是提的茶壶，普洱茶，如来佛祖就喝的是这个茶叶。”
“什么普洱茶，是菩提茶，孙悟空的师傅菩提老祖亲手种的茶叶。”
……
他们为了显示自己有文化，竟然争了起来。
王有庆不悦地打断了他们，说道：
“张校长正在讲呢，你们插什么话？”
他们这才悻悻地闭上了嘴。
王有庆向张扬赔笑道：
“张校长，你别介意，我们以前是一个煤井的，吵架吵惯了，为了点鸡毛蒜皮的事都能吵起来。”
张扬也笑道：“一起同过窗，一起扛过枪，这是最牢不可破的友谊。你们一起下煤井，比当兵还要危险，也能算是战友情谊了。”
王有庆感慨道：“是啊，别看我们动不动就吵，还经常打起来，但真遇到事都是抱团的，因为我们有过命的交情，都互相信得过，知道他不会坑自己。”
张扬：“所以有句话说得好，江湖不是打打杀杀，江湖是人情世故。”
听了后世这句广为流传的名言，煤老板们又开始拍马屁。
最终，双方步入了正题。
王有庆问：“张校长，我们的儿子学习成绩都很差，你觉得能考上大学吗？”
张扬：“你们的儿子都多大了？”
王有庆：“我大儿子今年升高三，二闺女升高一，三闺女升五年级，四儿子还在学前班。”
张扬笑道：“你生这么多孩子？”
王有庆也笑了：“不瞒张校长，外面还有女人给我们生孩子，我们都是农村人，崇尚多子多福，闺女多了亲家多，儿子多了不受欺负。”
张扬又问：“其他人也是吗？”
众人一起点头。
张扬：“恕我直言，几位虽然做生意很厉害，但文化水平都不怎么样，从小没有好好地雕琢孩子。”
众人：“张校长说的对，我们都是大老粗，不会教育儿子。”
张扬：“如果已经高二高三了，就好好地念完，能走个什么算什么，走不了也可以跟着你们学做生意。”
众人：“是的。”
张扬：“如果还在小学和初中，就值得好好培养一下了。”
王有庆：“可我们也不会培养，你说送到好学校吧，他们也没培养出来，我家老大初高中念的都是全省最贵的私立学校，可成绩还是一塌糊涂。”
张扬：“一个班有优等生，有中等生，也有差等生，他们的理解能力也是不一样的。”
“如果针对优等生讲课，中等生就会觉得有点难，而差等生就完全听不懂。”
“如果针对中等生讲课，优等生就会吃不饱，差等生就会觉得有点难。”
“如果针对差等生进行讲课，优等生就会饿死，中等生也会吃不饱。”
王有庆：“没错，是这样的。”
张扬：“所以，一所学校永远是针对优等生讲课，兼顾中等生，放弃差等生，既不会针对中等生讲课，让优等生吃不饱，更不会针对差等生讲课，让优等生给饿死。”
王有庆：“你是说，学校放弃了我儿子？”
张扬：“你送儿子去全省最贵的私立学校，是不是看了他们的宣传，说今年走了几个TOP8，几个985，几个211，对不对？”
王有庆点头：“没错，我就是看了这种宣传，觉得学校的实力很强，才把儿子送进去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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