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扬：“光老二就送了他一千万，那其他人送的加起来，不得上亿啊。”
王有庆：“据说他贪了五个亿，当地人称‘王五亿’。”
张扬：“他这也太贪了，五个亿，够把牢底坐穿了吧。”
王有庆：“我们早就私下议论过，他要不不出事，一出事不挨枪子儿都是幸运的，这辈子别想再出来了。”
张扬：“除了老二，你们其他人呢，有没有给他送过钱？”
王有庆：“那一千万，老三老四老五都有份，不过是老二去送的，所以他们三个应该能撇出来。”
张扬：“那你呢？”
王有庆沉默了一会儿，才道：“我给他送过一个女人。”
张扬也沉默了。
他没法去责备王有庆，煤矿这一行当，历来就是官商勾结的重灾区，商人给当官的送礼，无非就是金钱和女人。
自己选择和他合作，也是因为他给自己送了金钱和女人。
虽然金钱是用来办学校了，女人也没收下，但人家确实是送出来了，诚意表明了。
王有庆又说：“我的问题应该不大，这种事没有证据，而且传出来影响也不好，所以最后肯定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。现在的问题是，老二怎么办？”
张扬：“你们是怎么打算的？”
王有庆：“我们从干这一行开始，就猜到了会有这么一天，老二进去了，我们肯定会照顾好他的家人。但如果可能的话，还是希望他能够少判上几年。”
张扬：“这种事情我不方便出面。”
王有庆：“张校长，我们不是这个意思，我们还指望你拉我们上岸呢，又怎么能再把你拉下水呢。我们花钱资助你办教育，就是想早点脱离这一行，不用再过这种整天提心吊胆、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。”
张扬：“我有两个建议。”
王有庆：“张校长你说。”
张扬：“第一，老二在黄崖中学和晋美集团的股份，你们几个赶紧分掉，老二出了事，不能影响到了我们这边的声誉。”
王有庆：“我们马上办，让他老婆补签个股份转让协议，日期就写一个月前。”
张扬：“第二，煤矿这一行干不久了，我给你们介绍几个江浙老板，你们把煤矿卖给他们，然后用卖的钱去搞金融，搞旅游，搞影视文化产业，这是国家正在大力提倡的新兴产业。”
王有庆：“张校长，我们听你的安排，你说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。”
张扬和他结束完通话，又打给了远在沪上的苏梅。
苏梅眉飞色舞地告诉他，以她名义成立的“苏菲特基金”，现在已经吸收了十个亿的资金，过去三个月盈利超过50%，是沪上排名前十的明星基金。
除她之外，其他基金要不拥有国资背景，要不拥有外资背景，只有她一个人是民间背景。
她现在已经是上海滩赫赫有名的“金融女王”、“巾帼股神”。
“我们靠抽点，也赚了有一个亿。”
苏梅特意把“我们”两个字咬得很重，表明没有忘记两人的关系。
张扬先是表扬了她一番，然后说道：
“现在国内的煤价在不断攀升，煤矿利润丰厚，你组织一些江浙老板，来三晋收购煤矿，保管未来几年赚得盆满钵满。”
江浙老板们收购了煤矿，照样得给当地的官员送钱，但自己只保证他们赚到钱，至于他们能不能全身而退，就与自己无关了。
不过问题一般不大，江浙财团实力雄厚，在政商两界都拥有巨大的影响力，如果只是涉嫌行贿，还不至于把自己给搭进去。
“行！”
苏梅毫不犹豫地答应。
她知道自己现在所拥有的一切，都是张扬给的，除非就此收手不干，带着钱去国外享福，否则只要还想往上面爬，就得听张扬的。
她当然不会就此罢手，从小生长在官宦家庭，又经历了家道中落的她，对于金钱和权力有着远超常人的渴望。
人一旦成为了金钱和权力的奴隶，也就成为了手握金钱和权力的人的奴隶。
张扬回到黄崖后，县长吴泽立即约见了他，并告诉他一个说不清是好是坏的消息。
上级找他谈话了，问他想不想去新源县当县长。
张扬听了之后，不由瞠目结舌。
他终于明白温婉那句话的深刻含义了，“是冲着你来的”。
自己是吴泽是政治盟友，这两年所取得的巨大成就，离不开吴泽的鼎力支持。
特别是黄崖一中新校区一期工程、二期工程，黄崖中学的校区工程，都是吴泽亲自抓的，保质保量按时验收，没让自己操半点心。
他这一走，无论继任者是谁，与自己的默契程度，以及对自己的支持程度，都肯定不及吴泽。
梁政军这一手太毒辣了。
等于是砍了自己的一条臂膀，然后按到了他的身上。
吴泽去了新源县，就可以直接照搬在黄崖县的成功经验，帮助他搞素质教育和教育产业化，以最快的速度出政绩。
但对吴泽而言，也不能说是一件坏事。
他现在是黄崖的县长，即使干满一届，也很难直接升县委书记。
但如果从黄崖这个国家级贫困县，转到一个经济强县当县长，等任期一满，升一个经济弱县的县委书记，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。
不过他辛辛苦苦打了两年基础，黄崖才刚要迎来大发展，就调去其他地方，等于是让别人来摘桃子。
张扬想了想问：“你是什么意见？”
吴泽点了一根烟，一边抽，一边说：
“纠结。”
张扬：“你无论走还是留，我都支持你。”
吴泽：“你觉得我应该走还是留？”
张扬：“不好说。按常理来说，你在黄崖干满任期，也升不了县委书记，但如果去了新源，干满这一届，是可以回来当县委书记的。”
“但你留在黄崖，如果政绩突出的话，破格提拔也并非不可能，去了新源，如果干得不顺利，也可能会再干一届，才有可能往上提拔。”
吴泽：“是啊，去那边有一定的不确定性，不是说在这里能干好，去了那里就也能干好。而在这里能干成什么样子，是可以预见到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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