千山笑得阴狠，眼中半是凶恶之气，半是不怀好意的诱引。
“这位秦家小公子的神魂可不简单呢，若非如此，我也不会想方设法的把妖丹炼化了引入他的身体里去。
你看看他现在的样子，就是名副其实的狐狸。寻常人怎么可能因为摄入了妖丹的修为，就化身为妖的原形呢。你说是不是啊，国师？”
他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萧承暄，眼球之中血丝遍布，恐怖得吓人。
但萧承暄只是蹙了蹙眉，并无多余的表情。
千山有些不甘心，“难道你就不动心吗，假以时日，他体内的妖丹或许比京中这只几万年的妖还要强大，炼化之后足以引来雷劫，飞升成仙，那样就可以不老不死了！”
萧承暄俯视着千山，眉间波澜不起，“似你这样的，即便是成功引来了雷劫，也只有被劈得魂飞魄散的份。”
“你又没有试过，怎么就知道我一定会魂飞魄散呢。”
“天道有轮回，报应终有期。”
他指尖微动，轻点了一下剑柄，法力灵流顺着剑身涌进千山的身体里，顺着他的筋脉通往全身。
躺在地上的千山就开始痛苦的抽搐，那巨大的痛楚让他五官变形，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。
喉咙之中不断的溢出“嗬嗬嗬”的声音，像是行将就木的人在垂死挣扎。
他身上像是绽开了一朵巨大的花，颜色混而杂，零零总总加起来有十几种之多，有些独占一个角落，有些交缠在一起，互相侵染。
灵光汇聚，那朵花散开来，同色的汇聚在一处，逐渐凝实成为一颗圆润剔透的珠子。
有的就很小的一颗，珍珠般大小。有的足足有婴孩拳头大，荧光闪烁，熠熠生辉。
众目睽睽之下，千山紧致的皮肤突然变得松弛，原本乌黑亮丽的头发几乎在一瞬之间变得枯白。
他那副看起来年轻强壮的身体也变得佝偻起来，与市井疫病缠身的老人并无什么区别，或许还要苍老孱弱一些。
“你……你对我……对我做了什么！”
千山的声音变得沙哑，微弱，含混不清，即便因为这样的变故感到惊奇而加重了语气也显得很无力。
他双眼眼球突起，混浊的瞳孔看着萧承暄的时候，满是惊恐和不甘。
“不过是让有些事情回到原来的轨迹罢了。”
消灾剑化作一道灵流汇入萧承暄体内，他摊平了手掌，那几十颗珠子就自发的漂过去，悬浮在上空。
“顺着我的指引回妖界去，愿有朝一日，你们能在那里重获新生。”
说完，那些珠子尽数化作一道光，朝天际而去。
“你……你到底……是什么人？”
萧承暄垂眼，看着千山的时候，不带半点色彩。
“你没有必要知道。”
说完，他抱着小狐狸，负手走远去，背影高洁而傲岸。
“萧侍郎，皇上口谕，这桩案子转交由我负责，刑部日后还是莫要再插手得好。”
影信然愣了一瞬，连忙追上去。
秦朗见了，也跟着走了。
“千山，连你也看不出他的来历。”萧承宇的声音轻而悠远。
没了那几十颗内丹加持，千山的身躯变成原本该有的样子。
他暂时还没能适应这副年老的身躯，但他本身的修为好歹还在，说话做事问题不大，只是将来怕是再难以回到从前的状态了。
“若是看出来了，我何至于此！嗬，如今我这个样子，全都是拜他所赐，终有一日，我要他身毁道消，方能解我心头之恨！”
几十年的努力，毁于一旦，这叫他怎么能不恨！
“萧大人，我做的这一切可都是为了你啊。如果不是因为你，我不会再来梧京，那只妖捉到了，就算是我的，你答应了我的。”
“我向来说话算数，千山道长不是知道的吗？”
萧承宇垂眼看着千山，瞳眸之中明灭不定。
他滑着轮椅走远，身后传来侍卫“刷”地拔刀声，“哧”地一下，刀刃割断了喉咙。
血应该是溅得很高很远，不然那声音传入耳中的时候怎会那样清晰。
“嗬——”
“嗬——”
“萧承宇，你……你为何杀我……”
千山喘了两声，就已气绝。
萧承宇勾了勾唇角，“国师说得对，千山，你太贪婪了，太过贪婪的人就不应该继续留在这世上。”
那一瞬，耳畔似乎有人轻声的对他说：“萧承宇，你不得好死。”
“那就让我不得好死得了，这日子活得怪没滋味儿的。”
萧承宇的视线停留在虚空中的某处，也不知他究竟是在看什么。
刑部外，萧承暄低眉看了眼怀中的小狐狸，红狐瑟缩了一下，湿润的眸子微抬，迷迷瞪瞪的看着他。
“不丑，很好看的。”萧承暄低声的说。
小狐狸耳朵支棱起来，又无力的垂下去。
“没事的，还可以再变回去，有我在呢。”
小狐狸又支棱起耳朵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萧承暄的时候，像是在泛着水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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