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车里，周翊听完沈今昭所言，点了点头，“好，我明日就让人着手查这件事。”
“这件事若是事实，白儒恩的太师之位也就做到头了。”
周翊伸手剥了橘子递给沈今昭，“白儒恩的女婿叫钟斌，近日白儒恩找人将他调回吏部，竟然做了正四品的户部员外郎，白儒恩这是眼见着白凝再也没了指望，只能将钟斌召回上京，以此来保住白家的地位。”
“我管他是谁，想要白儒恩活，不可能！” 沈今昭塞了一瓣橘子到嘴里。
周翊笑笑，“南方传来消息，确实发生了地动，但是沈致礼处理的很好，虽然有几人受伤，但无人死亡。”
沈今昭点头，“我知道，昨晚看星象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。沈致礼有担当有责任 ，熟读兵法，只是实战不行 ，还是要多上战场才行。”
周翊笑了笑，“如今四国安稳，夜川忙着寻找圣女，大夏有梁家军镇守，闻国幼子才继位，内政不稳，摄政王辅政太后夺权，忙着呢。”
沈今昭说，“如今四国太平是父亲当初的心愿，可是为何父亲没有看到这番景象呢。”
沈今昭闭上眼睛，“我好想再见我父亲母亲一面。”
周翊将沈今昭拉进怀中，面颊贴着沈今昭的头发，“呦呦，伯父伯母也希望你活下去。”
沈今昭没有说话，她知道所有人都想要她活下去，可是她不能这么自私。
……
还有三天就要除夕了。
府中喜气洋洋的。
红羽将红绸准备好，沈今昭开心的带着所有人将红绸绑在树上。
“三尺红绸，系于百年老树，不为财帛金银，只为家人安康。”沈今昭双手合十闭着眼睛许愿。
天空飘起零星雪花，沈今昭被人拢进身后的大氅中。
周翊的从后握住沈今昭的双手，将沈今昭的手夹在里面，合十合十，“三尺红绸，系于百年老树，不为事事圆满，只求呦呦安康。”
周翊的声音传入沈今昭的耳中，沈今昭笑着说：“她一定会安康无虞的。”
姜宁止走到门口，看着两人腻歪的样子，翻了一个白眼，然后走进去，“能不能注意点，到处都是人！”
周翊松开沈今昭，挑眉，“早就下去了。”
姜宁止嫌弃的看着两人，“赶紧进来，我有话说。”
沈云意在身后笑嘻嘻的跟着姜宁止看热闹。
姜宁止搓着手拉着沈云意进了正堂，周翊牵着沈今昭的手也跟着进了正堂。
红羽给三人端了茶，然后便将门关上。
姜宁止将手边的茶递给沈云意。
“我正好也有话要说。”周翊喝了一口热茶。
姜宁止说：“那你先说。”
姜宁止慢悠悠的点燃照灵香。
周翊看见了沈云意之后，才开口：“钟斌确实在和白萝芝成婚之前有过一个妻子，叫林水仙。这林水仙是在钟斌的老家成婚的，两人没有登户籍，所以，钟斌考中状元之后，就娶了白萝芝。”
“林水仙是怎么死的？”沈今昭的心直突突。
“林水仙从老家来到上京，寻到了太师府，结果被告知钟斌娶了妻。钟斌将林水仙贬妻为妾，白萝芝知道了之后日日折磨林水仙。后来传闻是说，林水仙耐不住寂寞和一个马夫私通，还有了孽种，太师府就将人赶出去了。”
“放屁！”沈今昭忍不住怒气，“林水仙根本就没有。”
周翊点头，“确实没有，我让人找到了当年在太师府做事的老嬷嬷，听说，当年林水仙是先怀了身孕，白萝芝嫉妒，这才找了马夫陷害林水仙的。”
“可恶！太可恶了！”沈云意忍不住出声，眼圈微红。
“这个钟斌实在该死！”
“你先别激动，听我把话说完。”周翊安抚沈今昭，继续说道：“林水仙是被活生生打死的，就连腹中六个月的孩子都落了胎。”
沈今昭眼神发了狠，“那人可有说，林水仙葬在何处？”
“林水仙没有棺木，头颅被砍下，四肢前段砍下，埋在树林的阵法中。”
沈今昭闭上了眼睛，心头堵得慌，“所以这就是落梨失忆，没有成为厉鬼怨鬼的原因。”
姜宁止点头，“没错，我要说的也是这个。”
沈今昭睁开眼睛，看向姜宁止。
姜宁止微微叹息，“你担心的事情是对的。落梨，也就是林水仙，她进不了酆都。”
“为何？”
“其一，因为镇压她的阵法是凶阵，你知道的酆都不收被镇压过的阴魂，都是直接湮灭。这类阴魂被镇压后，来世必然大开杀戒，酆都从来不网开一面。其二，便是你猜到的原因，林水仙在死的一瞬间已经成为厉鬼，且只差一步就会成为恶鬼。只要阵法被破，林水仙立刻就会恢复记忆成为恶鬼。”
沈今昭想起那个笑嘻嘻的说着自己会绣花会干活会吃饭的女子，心口一阵阵的疼。
“别无他法吗？”沈云意于心不忍问道。
姜宁止摇头，“要不然就做一辈子失忆的孤魂野鬼，要不然就是知晓真相成为恶鬼，被湮灭。别无他法。”
周翊看着沈今昭越来越白的脸色，说道：“这件事，我们有证人，也有尸骨为证。就算是不将阵法破坏，钟斌也翻不了身了。你若是心有不忍，不如就将林水仙留在身边哪怕是做一辈子的孤魂野鬼也好。”
沈云意是赞同的，“其实做一辈子落梨，未必不好。落梨一生凄苦，何必死后还要遭这样的罪。”
“不！”落梨穿门而入，飘在几人眼前。
沈今昭见落梨进了门，有些震惊，但还是撑起笑容，“你怎么来了？今日没找三哥哥玩？”
落梨缓缓说道：“恩人不必瞒我，你们刚才的话我都听到了。”
沈今昭敛去笑容，“落梨，做一辈子落梨吧。”
落梨摇了摇头，“恩人，我不想这样稀里糊涂的过一辈子。我不想要一辈子吃不到东西喝不到水，触碰不到任何事物，也不想旁人瞧不见我。恩人我有权力知道真相，不是吗？”
“你会死，这一次，是真正的死！”沈今昭眼圈微红，声音带着哽咽。
落梨却笑笑，“恩人，如果这样糊涂一辈子，那我选择知道所有的真相之后死去，只是有一件事我想恳求恩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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