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风卷着晨露的凉意掠过千幻神宗山门，慕星黎站在青石板阶顶端，玄色裙裾被风掀起一角。
她望着山脚下那个灰斗篷身影，喉间泛起一丝腥甜——前世此时，她也是这样站在这里，听慕华安说"黎儿跟父亲回家"，然后被他亲手点了昏睡穴，送去幽冥殿祭坛。
"你终于来了。"她的声音平静得像深潭，指尖却在袖中掐出月牙印。
重生三百六十五个日夜，她在演武场挥剑到血浸护腕，在炼丹阁守着丹炉熬干七盏灯油，每分每秒都在等这一刻。
灰斗篷在离她十步远的地方停住。
慕华安抬起手，缓慢而郑重地摘下帽檐，露出那张与前世分毫不差的面容：眉峰如剑，眼角微垂，明明是最温和的长相，此刻却让慕星黎想起前世祭坛上，他亲手将匕首刺进她心口时的眼神。
"黎儿。"慕华安的声音带着点沙哑，像是久别重逢的父亲在唤女儿，"跟我回去吧。
九尾之力不该由你掌控。"
"回去？"慕星黎冷笑一声，五行灵力在掌心凝成半透明的光刃，"回哪去？
回你与幽冥殿勾结的密室？
回那个用我血脉喂养邪阵的祭坛？"她向前半步，光刃上跃动的赤金火焰映得眼底发亮，"你说'不该由我掌控'，可前世你把我捆在祭坛上时，怎么不说这话？"
慕华安的瞳孔微微收缩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佩——那是她十二岁时亲手雕的，刻着"平安"二字。"黎儿，你误会了。"他伸手想要触碰她的发顶，却在离她三寸处顿住，"父亲做的一切，都是为了......"
"为了什么？"慕星黎后退一步，光刃划破他的衣袖，"为了让幽冥殿帮你夺千幻神宗？
为了用我的血解开九尾封印？"她的声音陡然拔高，"前世我死的时候，你跪在祭坛前说'对不起'，现在倒有脸来要我回去？"
山门前的青铜兽首突然发出嗡鸣。
慕华安反手抽出腰间黑色令牌，令牌上的血纹如活物般爬向地面，瞬间激活了埋在千幻神宗地底三百年的古阵。
青色光雾从慕星黎脚边升起，带着腐肉般的腥气——那是幽冥殿特有的邪阵气息。
"黎儿，这是为你好！"慕华安的声音里带着癫狂，"九尾之力一旦完全觉醒，会反噬你的神魂！
父亲是要帮你......"
"帮我？"慕星黎掌心的光刃突然暴涨三寸，精准劈断缠上她脚踝的黑雾，"你当我没看过《九玄录》？
九尾之力需得主人自愿献祭才会反噬。"她转头看向隐在门柱后的身影，"师尊，阵眼在西偏北三丈。"
黎玄澈的玄色大氅在风中翻卷，他抬手掐了个法诀，指尖凝出与慕星黎同款的赤金锁链。
锁链如灵蛇般钻入地底，在触及阵眼的刹那，整座古阵突然剧烈震颤。
慕华安的额头渗出冷汗，他明显察觉到了不对——本该抽取慕星黎血脉的阵法，此刻竟将能量反向灌注进他体内。
"你......你怎么会知道古阵的解法？"他踉跄后退，喉间溢出黑血。
慕星黎没有回答。
她闭起眼，神识顺着阵法裂痕探入，那些被慕华安刻意遗忘的记忆片段如潮水般涌来：
——雨夜里，年轻的慕华安抱着襁褓中的女婴跪在幽冥殿门前，殿主用骨刀挑开他的手腕："想救慕清瑶？
拿你女儿的血脉做钥匙。"
——密室中，慕华安对着一面青铜镜流泪，镜中映出个穿月白裙的女子，她的身影被无数锁链贯穿，却仍在笑："华安，别做傻事......"
——前世祭坛上，慕华安的手在发抖，匕首刺下时他喊的是："清瑶，我来接你了......"
"你根本不是为了力量。"慕星黎猛地睁眼，眼中的赤金光芒几乎要灼伤慕华安的皮肤，"你是想复活我娘。"
慕华安如遭雷击，手中的黑色令牌"当啷"落地。
他望着慕星黎，像是第一次看清她的模样："你......你怎么会......"
"她被你囚禁在幽冥界，对吗？"慕星黎的声音轻得像叹息，前世母亲"意外身故"的谣言、慕华安每次去后山都要带的香烛、还有那面从不许她碰的青铜镜，此刻全部连成一线，"你用我的血脉做钥匙，想打开两界通道，把她带回来。"
慕华安突然笑了，笑得眼泪都出来了："你娘她......她当年为了救我，被幽冥殿主下了血咒。
我找了三百年解法，最后才知道......"他踉跄着抓住慕星黎的手腕，"只有九尾血脉能解！
黎儿，只要你跟我回去，我就能救她，我们一家三口......"
"够了！"慕星黎甩开他的手，掌心的光刃直指他心口，"你问过她吗？
她想被你用这种方式'救'吗？"她想起记忆里镜中女子含泪的眼神，想起前世自己死时，母亲的牌位在祭坛上落满灰尘，"她要的是自由，不是被你锁在另一个牢笼里！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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