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自行顺势摔坐在地上，掩面大哭，哇哇之声不亚于孩童的哭闹。哭着哭着，他连续哀号了三声，声音悲凉，言辞囫囵，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。然后就躺在地上傻笑，越笑越是邪魅。
禧岭恰好收拾好了屋里混乱的杂物，在盛岚耳边用极低的声音道：“岚王勿怪，老师从那一年后，情绪就经常失控，有时候真的都不知道还是不是他。”
盛岚微闭双眼，轻轻颔首表示认可和理解，而后双眼中饱含着痛苦与同情，看着躺在地上的周自行。禧岭叹了口气，也不去搀扶周自行，转身又去了屋外。
约莫小半柱香的时间，没有一个人说话。盛岚小声自语道：“其实枫帝从决定北伐开始，我们就应该知道结局会不受控制。”
周自行缓缓从地上爬起，一边爬到他的藤椅上坐好，一边重复着盛岚的话：“其实枫帝从决定北伐开始，我们就应该知道结局会不受控制。”
盛岚怔了一下，他是在不知道这疯癫状态下的周自行还会做些什么。
“也许周自行该回去了。”周自行眼睛盯着地面，地上还留有一摊刚才茶壶中翻出未干的水渍，“周自行该回去了，可回哪儿呢……呵呵呵……我好想回家啊……”
盛岚把手轻轻搭在周自行的手腕上，拍了拍，“你留在这里，也是你自己的选择。尚离澜桐不会那么容易让你离开宫里的。你们契约中约定的事情，你应该还没有替他完成。”
“这么多年了，尚离澜枫想要的，尚离澜桐想要的、我想要的，可不都是一件事儿吗？就这几个发光的小石头……”他丧气的说着，“耽误了一生。”
盛岚显然不想和周自行再继续这个话题，他说道：“我遇到了你带回北陆的那个男孩，或者说……”盛岚顿了一下，“那个虎人。”
“他啊……我都差点儿忘了。”周自行下意识的甩开盛岚的手，伸出一个手指，在自己面前摇动，“是有个他，不过，周自行还没有研究透彻他们的病，这都好些年了，他们的力量会吞噬掉他们自己的，什么也不剩。啊……可不对，他居然还活着，难道他没有被力量吞噬吗？”
“他的力量不一般，我看过他与比自己力量强大数倍的敌人战斗，可他还没有接触到对方，就将对方打死了。”
“就这啊？嗨，这没什么……兴许……呵呵呵”周自行阴郁的笑道，“兴许我练练，也能打死个人呢？哈哈哈。能吞噬他们的力量可比这个强大多了。”
“到底他们虎人还有什么强大的力量？”盛岚疑惑道。
“力量？什么力量。周自行说着说着就忘了……哎，别太相信我了。”周自行摆摆手，苦笑着，“我现在可是好几个意识同时在和你说话，讲不清那一句话真，哪一句话假呢，呵呵呵。”
若不是盛岚对周自行了解，一般人根本无法把刚才暴怒的周自行与现在的他联系在一起，他又下意识的瞄了一眼园子中的日晷，道：“我没有时间了，没法儿和你说的太细。那虎人，叫禧虎，对不对？他从你师父那里，也就是南清寺来。他来帝都就是为了找你。但是他们不知道现在的你是什么样，更以为是尚离澜桐囚禁了你。我不用猜都知道，他想找寻他的过去，他的身世。这只有你知道。”
“他的身世……禧虎……”周自行咂摸着嘴，微微点头。
“对，禧虎。他在我面前假冒自己叫禧悟。我也没有去拆穿他。可他不知道，我只需要派人稍作调查，就能了解到他的一切。他们在庐州惹了赵家，在南兴城呆不下去了，才跑到永德城来的。我本想把他送回南清寺善光大师身边，可一打听才知道，南清寺再次和赵家闹了矛盾，赵申还专程回南兴城去处理这些事情。我不能再送这个孩子回南兴城了。”
“那你来找我干嘛？周自行、周自行不能把这个孩子接到南园里面来。他要找寻他的身世……”周自行突然着了急，语速都变得加快，“不，周自行更不能提起他的身世啊！对吧？周自行把在南境的一切都想起来了。那也是噩梦！对那孩子来说更是噩梦！”
“禧虎现在就藏在我府里，可尚离澜桐已经把我盯死了，我这几日便要搬到皇宫里去，再也没有自由。他留在我府里，一定会被尚离澜桐发现。到那时，才是禧虎真正的噩梦！”盛岚据理力争道，“尚离澜桐只知道你曾经去过南境，但并不清楚你带回了什么。我需要你的帮助，帮助我一起救救这个孩子！”
“我救过他一回了！现在想想真是惹了不少的麻烦！”周自行烦躁起来，又立即变得有些沮丧，“那是我自愿的吗？还是有人求我的？周自行也不记得了……可当时一定有我救他的理由对不对？啊……可是现在有什么理由救他呢？”
“禧虎是无辜的。”盛岚说完这句话就反应过来这个理由一定打动不了周自行，他想了想，道，“就如同你曾经所说，这个孩子不一般。你所担心的，也许就是禧虎必须经历的，那是他的人生！更也许他就是改变北陆改变南境的一把钥匙！他会继承你的意志，打通山墙……。”
“南北融通……”最后一句话是周自行与盛岚异口同声说出来的。他自己也惊讶于自己记忆最深层的内容被盛岚唤醒。
“我有的是办法把他转移出来，可是我不知道要把他安置到哪儿。你还有个徒弟，就是他要去找的人，告诉我，他在哪里，我会把禧虎引导到你徒弟那里去的。”
“周自行还有个徒弟……”周自行抬眼看着天花板，琢磨道。屋外的禧岭似乎也听见了他们的谈话，不由自主的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老师。
“就是闫岭的弟弟，闫峰！”盛岚催促道，“他在哪儿？”
“啊哈哈哈！这就是你来找我的目的吗？”周自行笑道。
“是的，只有把禧虎送到你徒弟那里安置，我才能放得下心。我知道闫峰一直还在研究南境和北陆的事情。他一定会帮得上禧虎，对吧！”盛岚越说越是凑近了周自行。
“你的话让我想起了很多事情，哈哈哈。禧虎去见闫峰是一个不错的决定。”周自行面对盛岚最后这几句逼迫式的问话毫不在意，“好吧，让我们想一个最稳妥的计策。禧岭，你有什么要托付给你哥哥的话吗？这可是个不错的机会。哈哈哈！”
喜欢断墙之下请大家收藏：(m.luoxuxs.com)断墙之下罗旭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。